井然看着沈巍,虽然后者坐着,他仍看出沈巍近来窜高了不少。
在世界的另一边,与国内有着七小时时差的Y国,此时正是凌晨,樊伟结束了聚会,微醺地打开家门,看到客厅沙发上的人站起来叫他,“樊少。”樊伟走近辨认了几秒,才想起来这是哪号人物,他随手解着衬衫领扣,“我妈叫你来的?”
“是。”
(资料图片)
樊伟脱了皮鞋,靠沙发上坐下,“什么事?”
来人也跟着坐旁边沙发上,脸上看不到熬夜的疲态,仍坐得笔直,“董事长说,要并购井氏,时机到了,请你尽快回国。”
樊伟半阖眸子,思考片刻,“知道了。”
一旁的董事长秘书此时才上下打量一眼樊伟,“我该定哪一天的机票?”
樊伟霍然睁眼,醉态全无,盯着这人嘴角微扬,“等着。”
对方面色丝毫未变,从头到尾都是公事公办的做派,“好。”他站起身来,“樊少好好休息,我就住在对面的酒店,告辞。”
樊伟等人走了,站起来往卧室走,一边想着,现在井氏掌权的还是那些老狐狸,他母亲认为的时机到了,他看未必,不过他向来孝顺,反正学校的事都处理完了,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程慕生,回国后他多半不会再回来,在他想好怎么和平分手前,恐怕只能先不辞而别了。
沈巍做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就让助理联系了五位家教,一一面谈后定下了一位叫徐立文的高级家教,每个周末来家里带弟弟一鸣完成学习任务。
第三天,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樊伟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拳套一下下打在沙袋上,余光里那个秘书就守在拳击训练室门口。已经定了下午四点的机票,他要保证樊少能准时登机。
拳砸沙袋的砰砰声里,樊伟想,他母亲做事尤其是针对井氏的时候过于偏激,而这个秘书看着也是个一根筋的,最让他想要发泄的烦恼还不是这些,是他仍然没想好怎么跟程慕生说,他觉得如果换个人,他可以直截了当地摊牌分手,毕竟他们从认识到现在也才九个月,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也许心里真正放不下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而此时他想着的人正在店里招呼一位不速之客。
“嘶……”年轻的男人有点夸张地呲呲牙,“老板你轻点儿行吗?”拿着消毒棉签的程慕生不为所动,仔细地给他擦拭过额角和脸上其他伤处,“这是又被谁打了,金还是詹姆斯那伙人?”
“都不是。”男人见涂得差不多就往后撤了撤,“老板你就不能备点儿别的药吗?”他不喜欢这味道,又往一旁挪了挪屁股,“你没看到被我打的对手的样子,那家伙可比我惨多了。”
井家。
井然洗完澡出来只穿了一条睡裤,准备先吹干头发再穿睡衣。
沈巍在门口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就直接开门进去,看到井然光着上半身背身站着,手上正要拿什么东西。原本都是男孩,自己家里没那么避忌,不过因为家教和性子的关系,这种撞到对方衣衫不整的情况少之又少。沈巍顿了顿没上前,但看井然没有穿好衣服的打算,就继续走近,坐在凳子上。井然有洁癖,即使是他如无必要也不会碰井然床。
还没开口,沈巍看着井然背对着他吹头发,那肩胛骨隆起优美的线条,介于少年和成年人之间的身条还显得有一丝纤细,未干的水珠顺着背脊滑向腰,那里的曲线漂亮得有些过分。
等着井然吹好头发的沈巍只是随意看着,一下抽出神来,刚才不小心看得太认真,他不自觉滚滚还不甚明显的喉结。
口袋里手机震动,沈巍掏出来,看着来电显示,等了几秒才接,“你好,穆特助。”
井然听到沈巍说话,立时关了吹风机,听到是穆云平,后者调去市场部后很久没联系过他们了。
沈巍点点吹风机,示意井然好好吹干,去到阳台上。
“小沈总,抱歉晚上打扰了,不知你知不知道鑫丰董事长的儿子樊伟今天回国了?”
沈巍顿了顿,“哦?”井氏和鑫丰似乎是有陈年旧怨,但其中内情他并不清楚。
对面的穆云平对这半大孩子年纪的沈巍着实拿不准,便没再多话,去了市场部天天跑断腿,他比之前低调多了,但非要说他有二心,当初联系井然和沈巍探股份转让的口风,他只是还老朋友的人情,没想到两个从不涉及公司事务的少年会根本不买他账。沈巍到公司断断续续地学习了快一年,别人他不知道,但对他而言,这声小沈总里并无轻视。沈董事长只是挂个名负责签字,重大决策都是沈巍跟其他董事决断,沈董事长虽然不理事,但只听儿子的,旁人的话根本不进耳朵,否则那几个老狐狸怎么可能让个十几岁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来指手画脚,到现在还被其他业内人士笑话,也亏得这小孩儿不是扶不起的阿斗,举手投足间隐有杀伐决断之势,处事风格不比老井董怀柔,倒真像个等待亲政的少年帝君,少有少年人的毛躁冲动,遇事颇为沉稳,连一开始谋划着拆分掉集团的董事都按捺住了只是观望着,配合推进公司运营还算积极,他们也觉得集团这形势挺诡异,毕竟瞧着沈巍也不是什么商业奇才,当真就是现学现卖,能有现在这局面已经做得很好了,未来的前途是光明的,只看井氏能不能熬过他继承股权之前这几年。
当然少年实打实的还是少年。
沈巍本是来跟井然说要把给徐老师准备的房间搬到旁边那栋别墅里,如果在这边,妈也住这栋,虽然不同楼层,总归不方便,因为这个电话打了岔,加上他脑子里时不时地闪过哥哥那美好的腰线,便没商量就回房了。
晚上沈巍做了梦,翌日他一觉睁眼,发现不对劲,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躺了两分钟才慢慢坐起来收拾。
井然正在卧室阳台吃早餐,看到住旁边卧室的沈巍有那么点手忙脚乱地拿着衣物上阳台,什么时候需要自己动手洗衣服了?井然有些好奇地看着,见沈巍抬手挂上去的是一条裤衩,心有所悟,想着沈巍应该这方面面皮挺薄,趁沈巍没发现他,悄然起身避到里面去了。
沈巍挂好回头,刚才像是有人在看他,看到井然阳台小桌上吃了一半的早餐,眉峰蹙起。那落地窗边的天鹅绒帘子在晨风里款摆,沈巍双手捏紧,不知怎的默默地红了耳尖。他去楼下默默地吃过了早餐,张叔送他去学校的路上,他要再次查看今日行程,目前他还是以学业为主,零零碎碎的时间帮母亲处理文件和自我提升,他能想到给一鸣请家教,自然也会为自己找一位工作需要的老师,这需要慎重选择,他跟助理还在物色中,他即便有母亲的无脑支持,但始终名不正言不顺,别说想做什么了,在某些利益的暗中角力上,他不想做什么尚且束手束脚,不得不跟母亲一起做出暂时的让步,好在他偶尔还能跟井然商量一下,井然虽然没心思插手,看事情的眼光往往挺精准,帮他剥开一层迷雾,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副肩膀在承担一切。
课间沈巍查看消息,井然回复:“鑫丰的事我也不清楚,可能跟鑫丰董事长有关,之前遇到时,她对爸的态度有点奇怪。”
沈巍活动了一下手指,打字回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穆云平仍然可疑,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沈巍在公司有风闻其跟鑫丰高管私交不错。
樊家。樊伟睁眼看着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的光,起床洗漱,今天是他第一天去鑫丰上任,回来前可没想过,对手里面还有个小孩儿,井氏真是没人了,由着一个小孩儿折腾,不用别人动手,井氏自己就会倒。
对着镜子刮着胡子,他觉得还不如待在Y国,至少有机会能从程慕生的床上醒来。正这么想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樊伟刮完胡子出来,电话刚挂断,是程慕生,现在Y国那边可是凌晨,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拨回去,放下手机去换衣服。
两个电话不接,后厨里靠着料理台的程慕生有了觉悟,嘴唇动了动,神色间恢复了几分散漫,将手机放下,洗手揉面,面团在掌下成形又瘪下去,任他搓扁捏圆。他来了Y国四年,喜欢这里的雾,但不喜欢空气里的湿闷。他把家里的地下室租给了那个总是带着伤闯进来的年轻男人,虽说是租,只象征性地收了点租金,要是他知道那家伙现在在地下室里做什么,肯定会后悔租给对方。
地下室有通风口,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形,但能隐约听到一点暧昧声音。那个年轻男人脸上的伤还没好,压着身下人的动作有些狠厉,撞上去时隐有水声。
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