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你有什么感想?”小黄问父亲老黄。
“在屋头耍呗。找不到工作就耍。有饭吃有水喝就得了。”老黄拿着镰刀一边割草,一边云淡风轻地回答女儿。
“你养我不?”小黄撒着娇追问。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养你,都养你几十年了,也不差这几年。”说完,老黄拿着镰刀的手一挥,“那片柑橘地给你,不管你怎么卖。”
这段小黄随手拍的与父亲对话的视频,发到网上后火了。这让她意识到:“为什么不能在网上帮父亲销售砂糖橘?”
此时,距离小黄辞去城市里的工作返回农村老家已有4个月。
黄昌丽和父亲。
“再也不想打工了”
小黄名叫黄昌丽,今年24岁,2021年6月毕业于广西财经学院。
大四下学期,小黄开始在桂林一家地产类传媒公司实习。“那是一份需要随时待命的‘996’工作。”她的岗位是视频编导,需要紧盯地产类热点,生产制作短视频内容。即使是周末和朋友吃饭,小黄也会带着电脑,做好随时工作的准备。
一次,小黄和朋友的姐姐在外吃螺蛳粉。螺蛳粉刚吃完,这位怀孕的姐姐突然有了临产反应。“刚把姐姐送进产房,领导就打来电话,说当地一家开发商拿了地,要马上出一条视频。”那天,姐姐在产房生娃,姐夫在产房外来回踱步,小黄就在医院的走廊用手机做完了那条视频。
决定换份工作是在一个下雨天。那天,小黄骑电动车回出租屋途中,一个急转弯,整个人摔在了路上。住院一周后,她向公司提出了辞职。
之后,小黄去了一家科技公司做新媒体编辑。公司不大,负责公司宣传的只有她一个人,她被安排在人事部。“一个负责人事的领导怎么会懂宣传呢?”这份工作,小黄做得也不顺利。
公司组织团建,同事一起去爬山,领导要求小黄时时发布团建动态。“大家在大巴车上大合唱,领导提醒我,快做一条短视频;在山脚下合完影,领导又要求发布一条短视频;爬到半山腰,领导又催发视频。”小黄调侃:“这不是一个月3500元能干出来的活。”爬山回来,小黄找闺蜜邱敏吐槽,“再也不想打工了。”
“那走啊,回村去。”闺蜜的一句话叫醒了小黄。
邱敏和小黄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的生日仅差一天。高二那年,邱敏辍学外出打工,在广州的一家玩具厂一干就是7年。那天晚上,两人决定一起回家。
黄昌丽的家乡枫木村。
回到老家做什么?
2022年5月,在城里工作了一年多,小黄回了老家。
小黄的老家枫木村位于桂林市永福县。小黄形容,村子就像一个口袋,从村子入口进去后就被连片的山峰包围了。
回家做什么是摆在两个年轻人面前最现实的问题。
刚开始,家乡对她们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山还是那座山,路还是那条路,河还是那条河,但山脚多了连片的高标准稻田,路边多了一盏盏明亮的路灯,小河两边多了整齐的硬化河道。原来,脚下这片土地已经悄悄地越来越好。
学新闻的小黄决定拿起手机记录家乡的点点滴滴。她和邱敏每天骑着电动车在村里找素材,父亲老黄成了她们视频的主角。
枫木村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空气富氧,土壤富硒,日照充足,非常适合种植柑橘,村里家家户户基本都会种植水果。
老黄也在村里承包了一片山地种植砂糖橘。白天,老黄在山上养护他的80棵砂糖橘;晚上回家,老黄喊上邻居一起唱歌聊天,生活过得怡然自得。
小黄把老黄的乡村生活拍成视频发到了网上,这让在城里工作的年轻人看到了生活的另一面。很多网友留言,怎么样才能过上老黄的生活?
父亲在村里的闲适乡村生活成为黄昌丽的视频素材。
“读了书就是不一样”
去年11月,砂糖橘成熟后,小黄决定拉着老黄做首场直播带货。老黄笑着说:“怎么可能卖出去哦!”
那晚,老黄看着直播间里不断有人下单,两个小时有100多位网友付款购买,一晚卖了3000多元。
直播结束后,小黄给父亲算了一笔账:“你把砂糖橘直接卖给批发商,两块五一斤。通过网络直接卖给顾客,一斤六元。一斤,你就能多赚三块五。”老黄呵呵笑,“读了书就是不一样”。
春节前夕,小黄带着父亲和村支书一共做了10多场直播,这件事也在小山村里传开了,有村民主动找到小黄,请她帮忙在网上销售自家种的水果。
如今,老黄种的砂糖橘,村里农户种的脐橙、南丰蜜橘,还有村里联合社种的红薯,通过小黄的直播卖到了天南海北。
半年多的时间,63条视频为小黄赢得了近2万粉丝,她的故事已被县里拍摄成了短片《咱们村的奋斗者》。
黄昌丽带着父亲(左)和村支书(右)一起直播卖货。
从小到大,小黄受到的教育就是“走出去”。在当地人的传统观念里,一个人考上大学就理所应当地离开土地,在城市的写字楼里做一份体面、光鲜的工作,回村是一件上不得台面的事。
“在村里的事业才刚刚起步”的小黄认为,村里的一切都要比城市里来得更加鲜活,也更有生命力。她想用自己回村的经历告诉大家,回到农村,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2月的枫木村春寒料峭,但田地里的油菜花已经冒出了头,水田里倒映着翠绿的山,层峦叠嶂。
“枫木村长什么样呢?你知道阳朔吧?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阳朔是什么样,枫木村就是什么样。”2月8日,小黄这样向记者介绍她的家乡。
小黄现在的另一个身份是村里的党建组织员。
(长江日报记者张维纳)
【编辑:王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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